海归青年刘晓和他的农场。殷梦昊 摄
为避免使用除草剂,刘晓曾在农场养殖3000只大白鹅,让鹅吃草,鹅粪还田。采访对象提供
从去年起,有媒体开始关注一位青年返乡创业的故事:刘晓,青岛人,英国谢菲尔德大学硕士毕业,放弃了年薪6万英镑(约50万元人民币)的工作,回乡投资千万元打造生态农场。今年,一段视频被热搜:刘晓顶着鸡窝般的乱发,肤色黝黑,外套脏旧,蹲在田边介绍“野菜怎么配红酒”,顺手拔下苦菜吃得有滋有味。有人称赞他是“史上最接地气的‘富二代’”,也有人讥讽“‘富二代’赔了也不怕”。
上午10时,已经在户外工作4小时的刘晓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坐在马扎上咕咚咕咚喝水。这是青岛梁家屯村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蓝色简易集装箱,刚好容纳一床、一桌和一衣柜,卫生间是屋后的旱厕。为了照看农场,刘晓在这儿住了4年。
对于“高富帅”、“富二代”的说法,他一一否认:现在和妻子每月只花三四百元,最近的大额支出是买了个热水器,平日最大的奢侈就是偶尔去城里吃顿火锅。“不过我觉得自己也算‘富人’,富字怎么写?一个宝盖一口田嘛。”他笑着指了指集装箱顶,“我们现在有蓝色‘小别墅’,还有田,算不算富人?”
2014年,刘晓包下村里的800亩地,用于植树造林。4年里,这片名叫“谢菲尔德”的绿色森林扩张到了半个梁家屯村,约1500亩,有榉树、雪松、五角枫等20万棵树,他成了附近承包土地面积最大、拥有树木最多的人。对于流言蜚语,刘晓从不当回事,他认为,值得关注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老老实实把树种好”。
仔细看这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造林记,或许能有所启示——蓝天白云、繁星闪烁、清水绿岸、鱼翔浅底的景象,靠的是实实在在的行动。
设计师变成“职业农民”
“之前总有人觉得我细皮嫩肉,干不了活。等拿到证,可能再没人怀疑我了。”刘晓最近正忙着考农业部颁发的“新型职业农民”证书,他很看重这个“农民身份”。翻出研究生的毕业照给记者看时,他还忍不住自嘲外表的变化。那时的他高瘦白净,和现在判若两人。
2011年,他从北京林业大学毕业,2012年前往英国攻读景观研究专业硕士学位。两年后,他成为英国皇家园林设计师协会会员,并在一家景观设计公司找到工作,负责河流治理和园林维护,朝九晚五,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画设计方案,偶尔去皇家园林考察。按照父母的规划,刘晓应继续在英国攻读博士,然后回国入高校任教,稳当过一生。
但工作半年后,他就受不了。“寂寞,太寂寞了。”刘晓说,他买了跑车,住小别墅,却每时每刻感觉孤独感弥漫在空气里。“长期在外漂泊,即使有很多朋友,也不属于这里。”他回忆道,一年春节,他一个人给自己煮面条,楼下传来歌声:“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几口面吃下去,眼泪就掉下来了,他跑下楼,追上那群人一起唱完这首《我的中国心》,决心回国。
每次被问为什么不留在国外,刘晓都说想回来建设家乡,说多了也挺不好意思。“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说。
在和朋友的一次交流中,刘晓得知国内“海绵城市”建设正在发力,非常激动:自己“造园子”的本事可以派上用场了。“青岛虽然沿海,但其实是个缺水的城市,年降水量比不上伦敦。”刘晓说,土壤、空气问题更让人担心,“青岛市中心绿化带的重金属含量超标,可还有老头老太喜欢在里头找小野菜拔回家,不被污染的土地越来越少了。”
他有了打造一片森林的想法,打算种植抗雾霾和风沙、耐干旱和盐碱的树种,让树木降解土壤中的有害物质。“目前来看,改良土壤最环保、最天然的办法依然是种树,但也最慢、最笨、最费钱。虽然现在也有人开发出各种土壤改良剂、吸附剂,但有些并不环保,成本也高。”他说,“其实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并不矛盾。”
刘晓的底气,源于他发现国内苗木市场优质树种稀缺,好的景观设计最终需要好的树源来实现。愿意做种植的人不多,产业链不太完善,让他看到了商机。
刘晓也有不少同学回国,大多还是做景观设计师,有些在园林部门当公务员,还有的去高校教书,只有他干起了种植。刘晓打比方说:“这相当于从高级深加工到初级产品制造。”
听说他的决定后,有同学认为他疯了,评论最多的是“别干这个,干这个找不上媳妇”,也有人表示支持,却没人答应入伙。父母急坏了,非常反对儿子走这条路:“回国可以,但能不能做点体面点的工作?公务员、大学老师都行。”实际上,刘晓当时已经获得去一所高校任教的资格,考试过了,材料也准备好了。他想了想,还是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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