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刚认为，北川医院处于发展的重要上升期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李国辉 李妹妍 温建敏

　　实习生 吴爱丹

　　2008年5月12日，成平刚成了北川医院100多名医护人员中唯一幸存的外科医生。

　　十年过去，成平刚已是“新”北川医院的院长。

　　汶川地震后，曾有不少医院想挖走他，“我的兄弟都在下面，我更应该待在北川，如果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当了逃兵，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成平刚已坚守了十年。

　　新医院收入过亿

　　在新北川县城的中心位置，已有420多名职工的新北川医院充满现代化气息，这座由山东潍坊援建的大楼，还曾获鲁班奖。见到成平刚时，他正与院办主任商议加盖新楼的事。去年8月升为北川医院院长后，解决医院床位不足问题，是成平刚的重心工作之一。

　　2017年，新北川医院的收入已超过一亿元，“去年我们新增加了很多先进设备，今年预计可以达到1.2亿元。”成平刚说。

　　而2007年，在老北川县城的北川医院，加上中医院的收入，也才1000多万元，全院在职职工也只有100多人。

　　如今，老北川县城已成为了汶川地震的一处遗址，老北川医院也被深埋山体。

　　曾幸运逃过一劫

　　新老北川相距20公里，成平刚的人生被这20公里分割。

　　2008年5月12日中午12点多，值完夜班后的成平刚回了距医院一百米左右的家。两个小时后，地震发生。

　　“等我安全下到楼下，站到门口看，整个医院都被盖住了，包括医院在内的一整片老城区，曲山小学、县公安局、检察院、民政局……全部埋在山底下了，什么都没有了。”

　　在上班的100多名医护人员中，只逃出来三个人。

　　脑子一片空白的成平刚，出于外科医生的本能，迅速开始救人，出血的、骨折的、脱臼的……他给伤者治疗、包扎，没有绑带就用能够扯出来的床单、被套。成平刚还与赶来的一些医护人员成立了医疗小分队，在北川中学抢救伤员，将重伤员送上从绵阳赶过来的救护车……

　　直到17日时，成平刚夫妻才知道，在曲山小学新城区校区读五年级的儿子，已经在地震中失去了生命。妻子的母亲也被埋在了山体之下。

　　必须发展好医院

　　地震过后，成平刚与妻子一度陷入了伤痛之中。

　　以前从不抽烟、喝酒的成平刚，在地震之后的那半年多时间里，不仅抽烟、喝酒，还经常喝醉。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年底，某天妻子冷不丁地问他：“你还要继续抽烟吗？”成平刚愕然，妻子继而说：“我们想办法再要一个孩子。”成平刚把烟扔了，说“好嘛”。

　　2009年初，已39岁的妻子怀孕。那是一段艰难却充满希望的时间，新生的孩子一度让成平刚与妻子重回幸福生活。但儿子3岁时，噩运再次造访——孩子的一个眼睛被查出患上视网膜母细胞瘤，就是常说的“眼癌”。

　　成平刚带着儿子到华西医院等大医院去求医，尽管医院建议通过化疗治疗，但成平刚担心化疗失败。2013年11月，几经权衡之后，成平刚带儿子做了摘除眼睛的手术。

　　“当时还化疗了八次，八次我都以为他会挺不过来。”

　　成平刚极力掩饰内心的伤痛，但谈到两个儿子，泪水在这个已经48岁的男人眼中打转。

　　同样给他伤痛也给他力量的，还有脚下这片土地和曾在这里与他并肩的人。

　　地震后，很多医院都缺医生，一度有大医院想把成平刚挖过去。甚至有医院给了很丰厚的待遇。很多人以为成平刚会离开还在板房中办公的北川医院，但他却坚持留了下来。

　　“我的兄弟都在下面，我更应该待在北川，如果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当了逃兵，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成平刚觉得，北川医院处于发展的重要上升期，“必须让医院发展好。”

　　“兄弟们你们在下面安心”

　　对话

　　羊城晚报：在得知儿子在地震中去世时，有没有一种自己救这么多人，但没能把他救回来的负罪感？

　　成平刚：当时包括我父亲，他说你救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救救自己的儿子？也不是来不及的事情。但是我们职业不一样，本职是医生。我逃出来后，看到那么多能够救的（人），肯定是应该去救他们。

　　羊城晚报：每年的5月12日都是怎样过来的？在祭奠北川医院的同事和自己的大儿子时，你心里会想什么？

　　成平刚：我们内心是这样想的，一定要把医院建设好、发展好。每一次祭奠的时候我们都会说，兄弟们，我们现在的医院怎么样了，老百姓对我们的满意度怎么样……兄弟们你们在下面安心。

　　大儿子以前一直是他外婆带的，跟他外婆关系很好。我会对他说，你跟外婆两个人在下面一起（做伴），还好过一点。我现在也经常给我小儿子说，你哥哥在下边和外婆肯定很开心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