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对报案人兑现奖励。

　　冯学华逃亡途中曾写下“我走投无路了”。

　　冯学华被押解回眉山。

　　眉山警方审讯冯学华。

　　冯学华在眉山的一处藏匿点。

　　2月17日上午，乐山市中区公安分局白马派出所，眉山市和乐山市警方联合举行了“冯学华案”悬赏奖励兑现仪式。

　　根据之前《悬赏通告》的标准，现场共兑现悬赏奖金12万元。其中，报案的村民王强（化名）获奖5万元，搜捕过程中发现并制服嫌疑人的村民李仲林、陈小刚各获奖2万元，为搜捕嫌疑人作出较大贡献的乐山市中区白马镇桐麻山村获奖3万元。

　　当天上午，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在白马派出所见到了2月16日参与搜捕冯学华的几位村民。据他们回忆，从发现到制服冯学华，只用了3木棒。

　　白马镇车架山村村民李仲林说，16日下午5时许，根据统一安排，车架山村有10多位村民参与搜捕。搜捕过程中，大家分组进行，地毯式推进，相隔不远，相互照应。他和村主任陈小刚一组，他持了一根约70厘米长的木棒，陈小刚持了一把1.5米长的森林防火用刀。

　　下午5时20分许，李仲林和陈小刚搜索到万井村8组一座废弃的房屋。“我们进去，他用刀捅兔子笼，我就进了柴房搜寻。”李仲林说，在柴房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异常，“一簇大豆秸秆动了一下，我仔细一看，后面好像藏了个人。”

　　“好像有人在动！”李仲林赶紧招呼陈小刚，一边握紧了木棒。此时，秸秆后面的人见状站了起来，然后掏出了一把美工刀。“他一边喊‘我手里有刀’，一边朝我冲过来！”李仲林来不及细想，一木棒就挥了过去，对方躲避不及，被打中后脑。

　　对方晃了一下，试图再冲过来，但看到正赶过来的陈小刚，马上冲出了柴房往屋外跑。李仲林和陈小刚立即追了上去，追到屋檐沟下，李仲林又在对方的背心打了一棍。挨了这棍，对方又往地坝中间跑，但此时周围其他搜捕人员已经围了过来，“我们一直在喊，动静比较大。”

　　对方刚逃到地坝中间，桐麻山村一名村民看准机会，在对方持刀的手上又是一棒。“一下就把他的刀打掉了。”李仲林说，他和陈小刚也冲了上去，三个人很快就把他打倒在地。这时民警也赶到了现场，合力将其牢牢制服。

　　后经证实，被制服者正是犯罪嫌疑人冯学华。

　　还原杀人嫌犯439天逃亡路

　　为活命一路靠偷，被抓前5天没有吃饭

　　2月16日17时40分许，背负多起命案的四川眉山市白马镇犯罪嫌疑人冯学华，在乐山市中区落网。

　　2月17日，记者多方走访冯学华本人、家人、朋友等，试图还原一个悍匪的439天逃亡路。

　　冯学华说，逃亡的日子过得非常苦，又饿又冷，自己不敢接触人群，很难找到食物。为了维持生计，他只能一路逃亡，沿路偷吃的。实在没法，就只能吃点路边的水果，到红薯地里挖红薯。“被抓前，5天没吃饭了，只想饿死在山上。警察抓到我的时候，只想自杀。”

　　亡命逃窜

　　曾写下“我走投无路了”

　　2月17日，在眉山警方带领下，记者来到案发地之一的东坡区白马镇楼桥村，这里也是冯学华出生、成长地。

　　办案民警刘树勤介绍，冯学华逃亡中，多以闲置房屋、树林、山洞等藏身，桥楼村共有五六处地方发现过冯的藏匿痕迹，“冯很谨慎，花生壳、包装袋等物品都挖坑深埋。”

　　在一处闲置房屋墙上，写着“我走投无路了”等字样。刘树勤介绍，字是冯用蚊香在墙上写的。

　　据介绍，2017年12月，冯学华在犯下首起命案后，就在眉山市东坡区白马、修文、象耳、三苏等乡镇躲藏、逃窜。“这一带多为丘陵地区，冯多在高处隐蔽，发现动静立即逃窜。”

　　在眉山警方和当地政府组织的围捕下，冯学华家周围均布下天罗地网，自知无路可逃的冯学华，在抢了一辆摩托后，借着雨天，绕过监控，逃往了邻近的乐山市。“最后5天，饭都没吃，也不敢出来，只希望饿死在山上。”冯说。

　　案情披露

　　三名被害人均与他相识

　　刘树勤介绍，2017年12月4日，冯在其老家犯下第一起命案，受害人余某是其邻居，距冯住所仅有百米。余某家人在12月5日报案后，警方于次日锁定嫌疑人，并于12月7日几经搜寻，在一枯井处发现受害人尸体。抛尸地点距离冯住所仅有几十米远。冯在抛尸后，还用砖头树叶等进行了伪装，警方通过警犬发现受害人尸体。

　　12月5日，冯在其老家3公里外再次犯下命案，受害人阚某与其相识，还一起外出打过工，冯将阚某抛尸于果园林。经侦查，系冯所为，两案并案。

　　2018年10月17日，第三名受害人罗某下班后，独自回家后失踪，警方在另一处枯井发现其尸体。侦查发现，该案系冯所为，犯罪手法与首次犯案类似。罗某与冯也是邻居，两家相隔100多米。

　　警方介绍，冯与三人均相识，犯罪手段恶劣。白马镇桥楼村村支书汪威介绍，冯平时与三家人有过邻里摩擦，但都是多年前的矛盾，彼此并无深仇大恨。冯喜欢饮酒，在饮酒后比较冲动，脾气暴躁。“以前他喝了酒发生纠纷，还出过警。”

　　嫌犯妻子：

　　结婚没几天就骂我打我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通过电话采访了嫌疑人冯学华的妻子。冯妻称，结婚没几天，冯学华就开始骂她打她，经常喝酒。她曾提过离婚，但冯学华不仅不准，反而撕掉了结婚证。“这下就离不成了，他还威胁我，说要是离婚，就杀了我娘家人。”

　　冯妻说，她一直在眉山打工，对丈夫冯学华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她是回到乡里听说有受害人失踪才知道冯学华犯了案，也再也联系不上冯学华了。

　　而在多年前，冯学华对邻居强奸未遂，她就骂过他，但冯听不进去。“只要一喝了酒，就要骂我，我敢还口，就要打我。”冯妻哭着说道，她在外打工多年，在眉山城区买了房子，一家三口本来衣食无忧，也算美满，但冯学华彻底毁了这个家庭。

　　受害人丈夫：

　　后悔当初选择原谅了他

　　2月17日，首个受害人余某的丈夫何华（化名）告诉记者，多年前，冯趁自己不在家，潜入室内，想强奸妻子，因为家中女儿在，他闻讯跑了。事后，冯躲藏了几个月，冯妻还道歉保证绝不再犯。“想着都是邻居，选择了原谅他，也没有报案，没想到他又回来作案。”

　　何华与冯学华同岁，一起在村里长大，还是小学同学。“他性格古怪，脾气大，我们来往很少，但也没得深仇大恨。”

　　“我不会要一分钱的赔偿，只希望他被千刀万剐。”何华说。

　　深度对话冯学华

　　强奸未遂被原谅

　　反成他杀人理由

　　2月17日下午，在眉山市公安局东坡区分局，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见到了冯学华，并与其进行了深度对话。

　　冯说，逃亡的日子过得非常苦，又饿又冷，“警察抓到我的时候，只想自杀。”

　　他们毁了我的名声

　　记者：你在多年前对首个受害人强奸未遂，对方没有报警，选择了原谅你，你是否还记得？

　　冯：记得。

　　记者：为何还要去害她？

　　冯：他们给村里的人说了，毁了我的名声。

　　记者：那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去找她？

　　冯：报仇，报仇。

　　记者：你觉得这是深仇大恨？

　　冯：我儿子耍了一个女朋友，但因为我名声不好，没有谈成，我觉得这是深仇大恨。

　　记者：另外的受害人呢，也有深仇大恨？

　　冯：有。

　　记者：什么仇恨？

　　冯：我在她（受害人阚某）的大爷那儿带班，带了六七年。但农忙的时候请假，她大爷不准，要扣钱。

　　想过自首但又害怕

　　记者：你逃亡时每天怎么过？

　　冯：白天睡觉，晚上就逃跑。

　　记者：你每天睡几个小时？

　　冯：睡得着什么呀，不敢出来见人。

　　记者：逃亡的过程中，有没有感觉非常苦？

　　冯：对。

　　记者：有好苦？?

　　冯：很冷吧。又饿。

　　记者：想过自首没有？

　　冯：想过，但不敢去面对。

　　记者：你逃亡中吃什么？

　　冯：红苕、水果，都是偷的，衣服也是偷的。

　　记者：你天天喝酒？

　　冯：对，每天都要喝二三两。

　　记者：钱从哪儿来？

　　冯：以前打工的。

　　记者：顶风出来买酒不怕？

　　冯：怕，（但）喜欢喝。

　　最后五天没有吃饭

　　记者：你在逃亡过程中还扯过悬赏通告？

　　冯：在井研扯过，还有白马镇捡过一张。

　　记者：当警察抓住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

　　冯：我想自杀。

　　记者：抓住你的时候，虽然很多人都不认识你，但是都想打死你，你是什么感觉？

　　冯：没有什么感觉，就想死。我在山里躲了五天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出去买东西，就想饿死在山里。

　　记者：没有脸见人？

　　冯：对，没得脸见人了。

　　酒醒之后有点后悔

　　记者：这些受害人都和你是熟人，你作案时，她们有没有求过你？

　　冯：她们没说过什么。

　　记者：下手时你有没有犹豫过？

　　冯：那两天，喝了酒，真的不清醒了，就没有想什么了。

　　记者：你本来有个圆满的家庭，你想过做这些事的后果没有？

　　冯：没有想过，喝了酒了。

　　记者：酒醒之后呢？

　　冯：后悔吧，出了这事后，也没办法了，回不了头了。

　　记者：有没有觉得亏欠的人？

　　冯：不知道亏欠了谁。

　　记者：你想对被害人说些什么？

　　冯：没什么说的了，只能说对不起。

　　魏春明李洋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丁伟田雪皎李庆李昕锋王越欣摄影报道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多方走访